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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论(二) 宋末元初 · 吕大圭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三九、春秋五论
六经之不明,诸儒穿凿害之也,而《春秋》为尤甚。
《春秋》穿凿之患,其原起于三传,而后之诸儒又从而羽翼之,横生意见,巧出义理。
有一事而或以为褒,或以为贬,彼此互相矛盾者矣;
有事同而前以为袖,后以为贬,前后自相牴牾者矣。
纷纷聚讼,而圣人之意益以不明。
然其大端不过有二:一曰以日月为袖贬之说,二曰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之说
彼徒见夫盟一也,而有日者,有不日者。
奔宜书日也,而或书时;
入宜书日也,而或书月。
若是其不同也,于是有以日月为袖贬之说。
又见夫国君一也,而或书子,或书侯,或书伯。
外裔一也,而或书州,或书国,或书人,或一人而前氏后名,又若是其异也,于是有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之说
愚请有以折之。
蔑之盟不日,则曰其盟渝之也;
柯之盟不日,则曰信之也。
将以渝之者为是乎,信之者为是乎?
桓之盟不日,而葵丘之盟则日之,或曰危之也,或曰美之也,将以危之者为是乎,美之者为是乎?
子益师卒不日,左氏曰公不与小敛也,然公孙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孙婼卒于内而公在外,公不与小敛也明矣,又何以书日乎?
《公羊》曰:公子益师,远也。
然公子彄亦远矣,又何以书日乎?
《谷梁》曰:不日,恶也。
然公子牙、季孙意如亦恶矣,又何以书日乎?
葬必书月日,而有不书月日者,则曰不及时而日,渴葬也;
不及时而不日,慢葬也。
过时而日,隐之也;
过时而不日,谓之不能葬也。
当时而不日,正也;
当时而日,危不得葬也。
然过时而日,直指齐桓公而言,当是时公子争国,危之隐也可也。
卫穆公、宋文公无齐桓之贤,无争国之患,过时而日,有何可隐之乎?
宋穆公之日葬又有何危乎?
凡此者皆疑误而难通者也,孰谓《春秋》必以日月为褒贬乎?
至于来归仲子之赗,而宰书名,则曰贬之也,使荣叔归成风之含赗,而王不书天,亦曰贬之也。
岂归仲子之赗,罪在冢宰,而不在天王乎?
归成风之含赗,咎在天王,而不在荣叔乎?
《春秋》书王,本以正名分,而夫子乃自贬王而去其天,则将以是为正名分,可乎?
谷伯、邓侯称名,说者曰朝弑逆之人,故贬之。
滕子、杞侯独非朝弑逆之人乎?
滕、薜来朝称侯,说者曰滕、薜微国也,以其先朝隐公,故褒之。
朝隐有何可褒而褒之乎?
若以隐为始受命之君,则尤缪妄之甚者也。
或曰滕本侯爵也。
朝弑逆之人,贬而称子,朝桓可贬也。
终春秋之世不复称侯,岂皆以朝桓之故而贬之乎?
或曰为时王所黜也,夫使时王而能升黜诸侯之爵,则是礼乐赏罚之权,天王能自执矣,安得为春秋之世乎?
先书荆,继书楚,已而书楚子,说者曰渐进之也。
夫楚本鬻熊之后,《春秋》以其僭王肆暴而遂黜之,且既列南荒,圣人作经,本以辨内外之分,而顾乃进楚而退中国乎?
若此之类,不可以一二数,要有疑误而难通者也,孰谓《春秋》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乎
大抵《春秋》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
事成于日者书日,事成于月者书月,事成于时者书时。
故凡朝觐、蒐狩、城筑、作毁,凡如此者,皆以时成者也。
会、遇、平、如、来、至、侵、伐、围、取、救、次、迁、成、袭、奔、叛、执、放、水、旱、雨、雹、冰、雪、彗孛、螽螟,凡如此者,或以月成,或以日成也,崩、薨、卒、弑、葬,郊庙之祭,盟、狩、败、入、灭、获,日食星变、山崩、地震、水灾,凡如此者,皆以日成也。
其或宜月而不月,宜日而不日者,皆史失之也。
假如某事当书月,而鲁史但书其时;
某事当书日,而鲁史但书其月,圣人安得虚增甲子乎?
是《春秋》不以日月为例也。
《春秋》据事直书,而善恶自见,名称爵号从其名称爵号,而是非善恶则系乎其文,非书名者皆贬,而书字者皆褒也。
假令某与某在所褒,而旧史但著其名;
某与某在所贬,而旧史只著其字,则圣人将奔走列国以求其名与字,而后著之于经乎?
是《春秋》不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也
若夫因其所书月日之前后而知其是非,因其名称爵号之异同而知其事实,则固有之矣,非圣人因以是为褒贬也。
有如庄三十一年春筑台于郎,夏筑台于薛,秋筑台于秦,三十二年春城小谷,则有以见才阅三时,而大工屡兴也。
宣十五年秋螽冬蝝生,则有以见连历二时,而灾害荐作也。
庄八年春,师次于郎:夏,师及齐,师围郕;
秋,师还,则有以见阅三时而劳兵于外也。
若此之类,盖于书时见之。
桓二年秋七月,杞侯来朝,九月入杞,则有以见来朝方阅一月,而遽兴兵以入之也。
昭七年三月,公如楚,九月,公至自楚,则有以见其朝夷狄之国,阅七月之久,而劳于行也。
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则有以见其阅九月而后雨也。
若此之类,盖于书月见之。
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则有以见八日之间而再见天变也。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则有以见旬日之间而取其二邑。
壬申御廪灾,乙亥尝,则有以见其尝于灾馀之为不敬。
己丑葬敬嬴,庚寅而克葬,则有以见明日乃葬之为无备。
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孙良夫盟,则有以见鲁人之先晋而后卫
己未同盟于鸡泽戊寅及陈,袁侨盟,则有以见晋人之先盟诸侯而后盟大夫
若此之类,盖于书日见之。
然以是谓圣人以日月之书不书寓褒贬,则误矣。
若夫名称爵号之异同,则有以事之大小,而其辞因之以详略者,亦有前日而后月者,有蒙上文而杀其辞者,固难以一例尽。
而时变之升降,世道之盛衰,亦有因之以见者。
楚一也,始书荆,再书楚,已而书楚子。
吴一也,始书吴,再书人,已而书吴子。
于以见吴楚之浸盛矣。
鲁翚柔、郑宛詹,始也大夫犹不氏,于后则大夫无有不氏者。
段、陈陀、卫州吁,始也皆名之,于后则虽弑君之贼亦有书氏者,于以见大夫之浸强矣。
始也曹、大夫,于后则曹、皆有大夫,于以见小国之大夫皆为政矣。
始也吴楚君大夫皆书人,于后则吴楚之臣亦书名,于以见荆蛮之大夫皆往来于中国矣。
诸侯在丧称子,有书子而预会预伐者,于以见居丧而会伐之为非礼也。
杞,公爵也而书伯,滕,侯爵也而书子,于以见其不用周爵,而以国之大小为强弱也。
会于曹,蔡先卫,伐郑则卫先蔡,于以见当时诸侯皆以目前之利害,而不复用周班也。
幽之盟,男先伯,淮之会,男先侯,戚之会,子先伯,萧鱼之会,世子长于小国之君,于以见伯者为政,皆以私意为轻重,而无复礼文也。
垂陇之盟,内之则公孙敖会诸侯,召陵侵楚之师,外之则齐国夏会伯主,于以见大夫敌于诸侯,而莫知其非也。
凡此者莫非名称从其名称,爵号从其爵号,而是非善恶乃因之而见之,初非圣人特以是为袖贬也。
学者必欲于名称爵号之间而求圣人褒贬之意,则窒碍而不通矣。
于其不通也而强为之说,则务为新巧,何所不至,甚非圣人明白正大之心尔。
学者之观《春秋》,必先破《春秋》以日月为例之说,与夫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之说,而后《春秋》之旨可得而论矣。
春秋五论(二) 南宋 · 蔡沆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五八、复斋公集
或问:六经之说,诸儒穿凿害之也,而《春秋》为尤甚。
前公、谷、左氏,后之诸儒又从而羽翼之,横生意见,各立一说。
夫彼此一事,彼以为是,此以为非,彼此互相矛盾;
前后一人,前以为褒,后以为贬,前后自相牴牾。
然其大端不过有二:一以日月为褒贬,二以爵号为褒贬
以日月为褒贬之说,彼徒见夫盟一也,有日者,有月者,盟宜书日,而或书时,入宜书日,而或书月,若是其不同也。
以爵号为褒贬之说,又见夫国君一也,而或书子、书侯,或书名、书字,或书州、书国,书人一人,而前氏后名又若是其不同也。
愚请得而析之。
蔑之盟不日则曰其盟渝也,柯之盟不日则曰信之也,将以渝之者为是乎?
信之者为是乎?
柯之盟不日,而葵丘之盟则日书之,或曰危之也,或曰美之也,将以危之者为是乎?
美之者为是乎?
子益师卒不日,左氏曰公不与小敛也。
公孙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孙婼卒于内,而公在外,其不与小敛明矣,又何以书日乎?
《公羊》曰:「公子益师不日,远也」。
然公子貙远矣,又何以日乎?
《谷梁》曰:「不日,恶也」。
然公子牙、公孙意如亦恶矣,又何以书日乎?
葬必书月日,而有不书月日者,则曰不及时日而得葬也。
不及时而不日,正也;
过时而日,危不得葬也。
然过时而日,直指齐桓公言。
当是时,诸公子争国,危之隐可也。
卫穆公、宋文公无齐桓公之才,无争国之患,过时而日,有何可隐之乎?
宋缪公之日葬,又何危乎?
凡此者,疑误而难通也,孰谓《春秋》必以日月为褒贬乎!
至于来归仲子之赗,而宰书名,则曰贬之也;
使荣叔归成风之含赙,而王不称天,亦曰贬之也。
岂归仲子之赗,罪在冢宰,而不在天王乎?
归成风之含赙,罪在天王,而不在荣叔乎?
《春秋》书王,本以正名分也,若归赗含赙而称王,将以为正名分,可乎?
谷伯、邓侯称名,说者以为朝弑君之贼而名之,滕子、纪侯独非朝弑逆之人乎?
滕、薛称爵,说者以为能修朝礼而与之朝,隐公有何可褒而褒之乎?
若以滕、薛称爵而与之朝,是亦谬妄之甚者也。
或曰:滕本侯爵也,朝弑君之贼而黜称子,以滕有可贬也。
终春秋之世不复侯,岂皆有可贬之罪而黜之乎?
或曰:为时王之所黜。
使时王而能黜诸侯,则纪纲法度之施,礼乐赏罚之权,天王能执之矣,安得谓《春秋》为天子之事乎?
荆书楚,已而书楚子,说者曰进夷狄也。
夫中国而夷狄,则夷狄之可也,夷狄而中国,则亦中国之乎?
圣人作经,本以辩夷夏之分,顾乃进夷狄而退中国乎?
若此之类,不可以一二数,要皆可疑而难通者也,孰谓《春秋》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乎
大抵《春秋》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事成于日者书日,事成于月者书月,事成于时者书时。
若夫水旱、雨雹、霜雪、日食、星变、山崩、地震、火灾、螽螟、彗孛之类,凡若此者皆以日成也。
其朝觐、蒐狩、会遇、平和、来至、侵伐、围取、迁戍、袭奔、城筑、作毁,凡若此者皆以月成也。
崩、薨、卒、葬、弑、逆、叛、放、败、入、灭、获、擒、斩,凡若此者皆以时成也。
或宜日而不日,宜月而不月,皆史之所载者失之也,假如其事当书月而鲁史但书时,其事当书日而鲁史但书月,则圣人安得虚增甲子乎!
是《春秋》不以日月为例也。
《春秋》据事直书,而善恶自见,名称、爵号从其名称、爵号,而是非善恶则系乎其文,非书名者皆贬,而书字者皆褒也。
某与某在所褒而旧史只着其名,某与某在所贬而旧史只着其字,则圣人之褒贬岂在求其名与字而笔之于经乎!
是《春秋》不以名字为褒贬也。
若夫因其所书日月之前后而知其是非,因其所书爵次之名字而知其优劣,则有之矣,非圣人故以是而为褒贬也。
庄公春筑台于郎,夏筑台于薛,秋又筑台于秦,是阅三时而土功屡兴,国政荒废也。
十五年秋螽蝝生而下民怨咨,是历二时而五谷不登,饥馑荐臻也。
庄公八年春,师次于郎;
,师及齐,师围郕;
,师始还也。
是阅三时之久,劳民动众,以伤匮财谷,邦国其不受害乎?
若此之类,盖于书时见之。
二年秋七月,杞侯来朝,九月入杞,见其于来朝之国,未几遂兴师以入之也,不以交邻为重,而以利欲为必,是以强大侵侮乎弱小也。
七年三月,公如楚,九月,公至自楚,见其朝夷狄之国,不能自强于政治,受制于人,阅七月之久,往来跋涉而劳于行也。
僖公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乃雨,见其阅年而后雨,则万物焦枯而饥馑交至,道殣相望也。
若此之类,盖于书月见之。
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其于八日之中,再见天变也。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于旬之日间而取二邑,以瘠人肥己,是其人欲一动,不明乎天理之可否,视诸王制百里之封,在所乎?
在所损乎?
壬申,御廪灾,乙亥,尝又灾,见尝于天变无恐惧脩省之意,于灾沴之不敬也。
己丑,葬敬嬴,庚寅,乃克葬,延二日之久,见不能事亡如事存,葬礼之无备也。
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孙良夫盟,有以见鲁先晋而后卫也。
己未,同盟于鸡泽戊寅,及陈袁侨盟,见晋人先盟诸侯而后及大夫也。
若此之类,盖于书日见之,以是为圣人日月之书不书,寓乎褒贬则误也。
若夫名称、爵号之异同,政事之大小,辞目之详略,有蒙上文而杀其辞者,固难一二尽也。
时变之升降,世道之盛衰,亦有因之以见者。
楚,一也,始书荆,再书楚,已而书楚子;
,一也,始书人,再书吴,已而书吴子,于以见夷狄之势浸盛而难制。
鲁以大夫而会诸侯,大夫犹不氏于后,则大夫无有不氏者。
诸侯大夫而弑君者名之于后,虽弑君之贼亦有书氏者。
小国大夫皆以名与人也,曹、大夫,于后则曹、皆有大夫矣,此见大夫皆为政而犯分也。
始也吴、楚君、大夫皆书人,终也吴、楚君、大夫皆以爵、氏,以见夷狄之大夫皆往来于中国,而无夷之别矣。
列国诸侯之子皆称世子,而预会预伐者,于以见居丧而称子也。
入春秋以来,薛侯爵也,而书伯,滕,侯爵也,而书子,于以见诸侯之爵次皆以大小为差等,会于曹则蔡先卫,得其少长之序,而天秩不乱也。
蔡乃武王之所封,而伐乎郑,则卫先蔡,失乎名分之宜,而天叙无章也。
卫其成王之所封乎?
是爵次之先后,皆以目前强弱为崇卑,而不复用周制为品第也。
淮之会,许以男而先邢,是几微弗谨,而上下之位失。
戚之会,邾以子而先曹伯,是大小无序,而尊卑之次紊。
萧鱼之会,以世子而先邾莒之君,于以见霸者之为政,皆以私意为轻重,无复以礼文为仪则也。
垂龙之盟,内之则公孙敖会诸侯召陵侵楚之师,外之则齐桓主盟于中夏,于以见大夫敌于诸侯,而莫知其非也。
凡若此者,名称从其名称,爵号从其爵号,而是非善恶乃因之而见,初非圣人特以是为褒贬也。
学者必欲于名称爵号之间,而求非圣人褒贬之意,窒碍而不通矣。
泥于名数,务于新奇,恐非圣人明白正大之心尔。
学者之观《春秋》必先破《春秋》以日月为例之说,与夫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之说,而后《春秋》之旨可得而论矣。
袁州厅壁记 五代 · 刘仁赡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七十六
南唐保大二年春二月
廉使彭城公新建大厅者。
所以延宾旅。
服不庭也。
载笔之士。
得以总叙兴复叛乱。
始龙蛇之起陆。
旋戎马以为墟。
万井之桑田垂变。
由是偫雄角立。
诸化风行。
而列郡之俗。
犹尚草创。
爰属大统
土德中兴。
汉恋刘宗。
宝祚重尊于光武
夏思禹力。
鸿图复霸于少康
烈祖光文肃武孝高皇帝反正宗祧。
光宅寰宇。
云龙自契。
风虎相符。
乃命我公解印黄冈
拥旌袁水。
公半千应运。
七叶袭勋。
郑武公则父子匡周。
赋缁衣之什。
贾太守则兄弟理洛。
爰刊棠棣之诗。
方枝干以犹疏。
比源流而未浚。
夏日冬日
莫之与并。
一酪一酥。
俱弗如也。
客省司徒清河公监临是郡。
乃究寻往制。
奏复旧基。
召良工而方切运斤。
奉急徵而遽回丹阙。
公才临理所。
历览区中。
公署则颇极欹邪。
巷陌而仍多燥湿。
翼日。
通判员外中山郎公议蒇斯事。
且曰。
马文渊所过。
都城皆理。
叔孙婼所馆。
一日必葺。
岂位居牧守。
运叶昌期。
而不崇廨署者乎。
矧又舆情攸愿。
帝命曰俞。
乃蠲帑廪以市楩楠。
创陶冶以备瓴甓。
物无苛费。
人不告劳。
日居月诸。
厥功克就。
所建立郡斋使宅。
堂宇轩廊。
东序西厅。
州司使院
备武厅毬场。
上供库甲仗库。
鼓角楼宜春馆。
衙堂职掌。
三院诸司
总六百馀间。
仍添筑罗城
开辟濠堑。
所役将士。
皆均其劳逸。
赈其饥寒。
气等指
言如挟纩。
孙仲谋之砌垒。
咸矜铁瓮之坚。
皇国父之筑台。
取谤泽门之皙。
终乃图施丹雘。
表进斯庭。
飞章陈戮力之功。
丹凤降紫泥之诏。
褒崇迥异。
赏赐有差。
先是兹郡鬻竹木柴炭者。
有耏门之税。
公乃复南顿之免。
于是丰财足用。
士庶易其居第。
二载之内。
阛阓栉比。
逮于三载。
周而貌辑焉。
公俭于身而富于人。
孝理家而忠奉国
心惟恻隐。
德契清宁
故千里之稼穑登丰。
四序之雨风调顺。
汉宣帝有言曰。
与我共理者。
其惟良二千石乎。
即我唐得斯人也。
暨先皇晏驾。
圣上御图。
庆赐遂行。
无有不当。
敕升袁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
明威将军
食邑三百户
褒政绩也。
邸之大厅。
旧有壁记。
纪方伯除任授代。
自干戈俶扰。
岁月微失其本末。
唯存姓氏。
乃命笔吏。
叙而补焉。
故使刊勒。
复纪于壁。
其年五月一日记。
重修观察推官厅记开禧二年五月 南宋 · 李卞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八、洪武《苏州府志》卷四七、《吴都文粹续编》卷八、《姑苏志》卷二二、道光《苏州府志》卷一三三
江观察推官厅故在子城之南隅,去郡庭才数十步,早暮入幕为良便。
淳熙间,有去官者代未即至,庾台图假以处幕属,久而不归,遂以丽谯南废缺酒库为治所,即今廨也。
有屋数间,介于民居,败椽破壁,支柱交午,每大风雨,则岌岌然若将压焉,累政相仍,弗果葺。
吕君莅事之三月,慨然曰:「郡从事为今从八品,官虽卑,郡政无大小,皆与闻焉。
异时由此登显途者项背相望,而所居庳陋若此,非所以称幕府宾僚之意。
纵未能撤而新之,独不可为之以渐乎」!
乃相地之宜,即厅事之左,辟屋数椽,窗户疏达,四座显敞,缭以修竹,为燕坐之所,然后为壁为庑,下至庖圊,皆以次毕具。
经始于癸亥之末,讫工于首冬
凡为屋十有四间,基坚材良,不侈不陋,视前日子城故廨,规模远甚。
君将代去,求文以记岁月。
卞窃闻昔之叔孙婼羁于晋,其所馆虽一日必葺,去如始至,况在官乎!
今之仕者多安于苟且,重于改为,视官舍如传舍,玩愒因循,既幸其满,始饬胥徒,旋加丹垩,以遗来者,栋宇之摧腐,庭户之湫隘,谩不加省,视婼有愧矣。
吕君来未煖席,方仆仆奔走,应簿书期会,剔拔蠹弊,以赞郡纲,乃能谋其室于从容谈笑间,井井而办,客至则杯酒相属,吏退则书史自娱,受职三载,而遗后人以安。
呜呼!
可以观政矣。
故乐为之书。
吕公名伯訚字正之申公五世孙也。
开禧丙寅夏五月壬辰朝奉大夫、新权发遣安庆军府兼管内劝农营田屯田事借紫李卞记。
读左氏杂记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一八、《胡澹庵先生文集》卷四
僖十二年,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
杜云:「管仲之后于齐殁不复见」。
哀公十六年楚杀管修,杜云:「仲之后」。
管仲非无后,不在齐耳。
杜预序《左氏》云:「预今所以为异,专修丘明之《传》以释《经》,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
今考杜注,庄六年「齐人来归卫俘」,注云:「《公》《谷》经传皆言卫宝,此传亦言宝,经言俘,恐误」。
二十三年「祭叔来聘」,注云:「《谷梁》以祭叔为祭公来聘,鲁天子内臣不得外交,故不言使也」。
二十四年「夫人姜氏入」,注云:「《公羊》以为姜氏要公,不与公俱入,盖以孟任故也」。
「郭公」,注云:「《公》《谷》之说既不了,又不可通之于《左氏」》。
僖九年「伯姬卒」,注云:「《谷》以为未适人,故不称字;
已许嫁,则以成人之礼书,不复殇也」。
十年天王使王季子来聘」,注云:「王季子者,《公羊》以为天王之母弟,天子大夫称字」。
然则杜亦多主二《传》之说,不得云简二《传》。
二十一年邾人灭须句,成风曰:「蛮夷猾夏,周祸也」。
注云:「此邾而曰夷蛮者,昭二十三年叔孙豹曰『邾又夷也」』。
按此乃叔孙婼说,恐注误。
僖二十二年,辛有伊川,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
辛有平王东迁时说,至此已越百年,而云不及百年,可见《左氏》之诬。
三十一年,郑泄驾恶公子瑕,杜云:「泄驾,郑大夫」。
按隐五年郑原繁、泄驾以三军军其前,距此九十年,杜云疑非一人。
今考哀十年吴延州来季子救郑,杜云季子至今盖九十馀,以此推之,泄驾或是一人,杜云疑非一人,何也?
文十年,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杜云:「将猎张两甄,故置二左司马」。
东坡诗用「两甄」出此耳,盖期思公复遂一人为右司马,当中央,则左司马二人张两甄矣,两甄犹言两翼也。
是时文襄伯主已死,灵公幼,楚穆王强盛,厥貉之会,陈、郑及宋为楚仆任,受役于司马以田孟诸,楚自此寖大矣。
春秋左氏传杂论二 其十七 士弥牟逆叔孙于箕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
士弥牟逆叔孙于箕,叔孙使梁其胫待于门内,曰:「余左顾而欬,乃杀之;
右顾而笑,乃止」。
士伯曰:「寡君以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
不腆敝邑之礼,将致诸从者,使弥牟逆吾子」。
叔孙受礼而归。
右昭二十四年。
晋以邾人之愬,执叔孙婼,馆诸箕。
自以不敢废周制,不肯与邾大夫坐,礼也。
耻以货免,而为不解献子之求冠,进其两冠。
外弗与吏人之请犬,杀而与食。
至于申丰以货如晋,将欲免己,尚以计留,见而不出。
观其意,盖义重于死如此。
以谓己行人耳,何所获罪?
不幸而死,顾不失义,可矣。
其所馆也,一日必葺,去之日如始至,盖处死者素定,其暇豫又如此也。
士弥牟将逆己而归,而己不知,谓将杀己,阴戒其胫,几害弥牟,异哉!
夫能忍无罪以死,而不忍以计自全,可谓义矣。
至疑弥牟来害己而欲戕之,义安在哉?
始则不畏死,终则欲拒命以死,呜呼!
其终始相迕,不可知也已。
常州新修市易务壁记大观二年八月1108年8月15日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三九、《北山小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熙宁中,始置市易务通邑要郡。
常州以编氓居十数间,粗更门户墙壁,榜为市易务
及今垂四十年,不知先为编氓居又几何年,中间再废,益不治。
栋宇故庳隘,岁加摧腐,每大风雨,岌岌将遂颠压。
规制又甚浅劣,平旦侧肩庭中,无所旋足;
吏坐两壁间,与之争席;
按察时至,门不容车盖,率步以入。
余初至,谋撤其甚者而新之,则会凡匠事之材用上郡,为钱十二万有畸,凡再裁损,乃上使者,使檄下郡。
又再裁损,亶为钱八万六千。
时久阙常平使者,又八月,会提点刑狱盛公兼行常平事,则具状走其府,又以记道不可已之故,即日檄下予钱。
先是,以书与所会之材抵张渚镇官田,渚与江南接,多山木大竹,幸为我期于市取足焉,钱至则取之。
又以告埏埴者,毕具。
又移晋陵武进鸠众工。
盖檄下十日而庀工即事,二十五日而完。
木之工二百八十,之工百有九,瓴甓之工百三十,涂饰之工百五十,凡为工六百六十有九。
募于市者十之一,晋陵之所集者十之九。
其畚除运负之工又四百五十有畸。
以负重出纳食其力于务者七夫,与警守之卒供其事。
警守故十卒,前十日,兵马司取其三,其所留大抵军营小儿,占尺籍而名廪帛耳,其为力不足以半一夫。
是三十日间,率寅入酉出,公察其勤惰,时其难易而均督之。
暮休,面赋其直,不容吏下隐刻,故其赴功也力。
材审其良窳,因其旧新而材用之,下至竹头木附无弃物。
凡为屋十五间,堂三楹,极高故屋五尺,挟以二舍,引以二庑,惟称庑舍。
为库六,其题曰懋、迁、有、无、化、居。
门高三仞,庭倍前日,其为址尽,是无馀隙矣。
深不能八丈,前官道,后人居。
广不能十丈,左右皆人居,故技止于此。
它日使尝见故区者视之,则固以为广厦为难能矣。
如其不然,以为陋可也。
叔孙婼羁于晋,其所馆虽一日必葺,去之如始至,君子纪之。
况任其事、食其禄而为三年淹者,其可鄙其居而苟于事哉!
且乘田委吏,圣人之所不忍,余何敢苟?
然余贱有司也,出纳贸迁之为职。
若其市材供事,鸠工董役,则故有任其事者,非吾任也。
余不忍坐视越尊俎而代庖,是亦泰多事矣。
厥既讫工,则志本末刻诸石,而材用工役之事加详焉,盖使来者知余之勤且艰如此,而其所建立止如此。
余不负市吏,而市吏负余,亦足叹也。
大观二年八月十五日信安程俱书。